走过历史，鉴证时代 – 听李家瑞刘英俊二老回顾往事 从建国前到建国后，中国经历着巨大的变迁，作为时代的见证人，李家瑞，刘英俊二老在5月3日下午做客文化中心，亲身讲述他们所经历过的时代往事。从平常百姓的生活入手，二老再现了40年代到70年代平常人生活的点滴变化和那些时代背景下的各种珍贵往事。李家瑞和刘英俊二老曾多次做客文化中心的访谈节目，二老来自天津，幽默健谈，妙语连珠，并且在日常生活中善于观察积累。在退休后，他们自发搜集整理回忆中的各种往事片段，将平凡的日子过得不平凡。5月3日二老对往事的回忆引起了大家浓厚的兴趣，纷纷参与交流，互相补充，会场气氛相当热烈。 四十年代 红白喜事 李家瑞李老是36年生人，开始记事的时候是四十年代。关于解放前的记忆，李老着重重现了当时的红白喜事。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，婚礼自古代起就是一个严肃而重要的话题。李老当时居住在天津鼓楼北侧的一个复式四合院中，建筑分前四合，后四合两道院，有门楼，前门后门，影壁等。他记得在他的大伯因妻病故续娶填房时，场面非常大，新娘子做八抬大轿，在鼓乐吹打队伍开道下来到婆家，大轿里有子轿，新人在子轿里，到洞房门口后，子轿被抬出进入洞房，新娘盖着盖头盘腿坐在床上，只准吃鸡蛋，不可以去洗手间，直至洞房夜。关于白事，李老记得奶奶临终前，父亲就请尼姑法师开始念经，在北房里有八仙桌，太师椅，尼姑法师念增福增寿经，一直念到人没了。然后前后四合院都搭起了天篷设为灵堂，门口有一队鼓乐吹打，一见来人吊唁，就开始吹，孝子们听到后就各就各位，跪好，接待吊唁者。念经诵经的分拨过来，有僧人，尼姑，道士，这些都是亲友花钱送的经。在出大殡那一天，“二十四扛”棺材，敲锣开道，有人打雪柳，有人吹笙，孝子跟在棺材后面，有专人（叫做查房）搀着孝子，拿着白铺垫，供孝子下跪用，女眷和孩子在马车上，白色孝袍戴孝。走到郊区，棺材转移到马车上，孝子们上马车，再走几十里进农村坟地下葬，同时请人念经。出殡的人从坟地回来，进门前要迈过火盆，去晦气阴气。入殓后要定时烧纸，一烧纸全家就要哭，就像个程序。入殓后计算天数叫头七，二七，三七，以七天为单位进行吊唁。 五十年代 李老讲到，50年代凭票供应粮食，票证制是政府采取的高明措施，那时缺吃少穿，物资凭票供应就是要保证老百姓人人有粮食吃。他个人每月粮食定量是三十斤，重体力劳动者四十斤。每人有粮本，到粮店，食堂，甚至到饭馆都要在交钱同时交粮票。粮票和粮食供应是对应的，不会出现拿着粮票但买不到粮食的情况。另外还有油票，肉票，布票，副食券，菜票，棕床票，板凳票，脚盆票，票证有很多种类。另外，三年困难时期（59年到61年）兴起公共食堂，农村居多，城市里也有，是街道办的，住在这一片的居民都可以吃。那时为度荒，有一种做饭方法叫“增量法”，还有一种饮食说法叫“瓜菜代”。增量法做饭由于能够使更多的水分进入淀粉粒，使出饭率大大增加，但是吃了这种增量法做出的饭，有个问题就是不经饿。刘英俊刘老讲到“瓜菜代”就是以瓜菜代替肉，没粮食，还拿野菜和粮食混着蒸出主食。讲到大炼钢铁，刘老讲那时小锅炉到处都是，白天照常上班，晚上下班后炼钢铁，57年中国钢产量535万吨，中央决定58年要翻一番，达到1070万吨，赶上英国，于是全民大炼钢。当时破坏了很多东西，炼出的也不是钢，是铁渣子。那时有意思的是如何鉴别钢，即用砂轮打，火星子飞出去，就是钢，火星子随轮转就是铁。另外，全国城市普遍设立给水站，一条胡同十家二十家，从一个给水站取水，按取水站水表总数平摊水费。那时还有劳卫制，李老说这是个正面的东西，全名叫“准备劳动与保卫祖国体育制度”，是全民锻炼身体的标准，要达标。 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 困难时期继续，有种说法是“新三年，旧三年，缝缝补补又三年“。那时流行穿补丁衣服，裤子的膝盖处即使没破都要做出补丁，裁缝店还专门有做补丁的业务。那时流行穿浅绿色近米黄色的军装，有种说法是“狂不狂，看米黄”。政治运动非常多，比如工业学大庆，农业学大寨。65年左右，大庆铁人王进喜是表现突出的第一代钻井工人，农民陈永贵带领治理山西昔阳县大寨村农业，在土石山上开沟造地，梯田的水都是人挑上去的，在粮食短缺的年代实现了粮食产量逐年增加。就普通百姓生活讲，新人结婚要先向毛主席行礼，李老那时是工会主席，谁家结婚，他就送去毛主席语录四本和一个茶缸子，上写毛主席万寿无疆。刘老讲那时去商店买东西，店员见面首先说一句“要斗私批修”，顾客必须回答一句毛主席语录，搞得大家不想去商店。另外商品标签上一定要有毛主席语录，比如酒瓶子标签上写“要艰苦朴素闹革命”。在各个单位，员工必须早请示晚汇报，即早上上班前集体祝毛主席万寿无疆，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，晚上对毛主席像进行汇报。每人都有一摞红宝书，即毛主席语录。那时流行跳忠字舞，即向毛主席表示忠心的舞蹈，在场很多老人还对歌词曲调朗朗上口，在主持人的要求下，大家唱了一段，“敬爱的毛主席，我们心中的红太阳…”。那时还有节目叫群口词，就是说一句话然后摆一个动作，比如说“我们要造反”，“我们要斗私批修”。刘老说自行车上也得有标语，他曾经自己用红漆刷块木板，上写毛主席语录，架在自行车前，第一次上街就被红卫兵扣下，质问他为什么用白字写语录，不用黄字写。当时流行的一句自保提示语就是：宁左勿右。提到文革串联，在场大部分老人都参加过，都去过北京，还接受毛主席检阅。李老说毛主席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，场面极其宏大，中央说串联到北京的革命师生，都是毛主席请来的客人，所以吃饭不用花钱。随便吃几天都行，吃的还很好，有面包还有肉。刘老说很多人重走长征路，从天津走了一个月到延安，那时的延安人山人海，后被安排上火车送回天津，火车上拥挤不堪，挤满了人，从门上不去，得从窗进。在文革期间，实行开门办学，即学生走出校门进行学工、学农、学军劳动。 还有上山下乡运动，老三届，66，67,68届高中生加初中毕业生都去，去兵团还算是较好的去处。由于医护人员缺乏，有很多经过简单培训的赤脚医生，满足了很多民间医疗需要。但是由于不专业和医护条件落后，也产生了很多问题。在文革中，批斗是常见的事，还有很多派别，保皇派，造反派。李老说那时如果两个人骑自行车撞了，第一句问话是问对方，“你是什么观点的？”如果观点（派别）一致就握手言和，观点不一致就得干一场。两派还时常有争斗，各自都有枪，那时各单位有武装部，也有枪。真枪实弹打起来叫武斗，文攻武卫。李老最后说，文革早已被国家全部否定了，那时的种种不正常的行为，现在想起来让人不敢相信。 在各种当年图片幻灯展示的辅助下，在场听众都仿佛被带回了当时的年代和场景，令人不禁唏嘘感慨在困难时期体现出的人自身的张力和耐力，以及在混乱社会状态中人性的扭曲与狂热。刘老谈到，文革不是一无是处，它给了所有人一个机会曝光自己最深层的人性与本质，真善美假恶丑全部淋漓展现，没有遮掩。 整场访谈活动在热烈的讨论声中结束，大家都意犹未尽，仍然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。人真是一个奇妙的动物，在外界条件的催生下，可以产生各种行为能力，从一个角度说是潜能无限，从另一个角度说我们也要小心自己的破坏力，人性可以向善，也可以趋恶，关键是我们是否可以时时跳出自我的情绪体，反观一下自己的状态，将自己调整到正向的方向，而不是人云亦云，被环境氛围误导。文革给所有国人以深刻教训，其实也更是一种对后人深刻的教育。 文化中心代表所有听众由衷感谢李家瑞，刘英俊二老对时代往事精彩的回顾与讲解，更多活动请见文化中心网站www.xtdcc.ca。 新天地文化中心 宋艳供稿 活动照片：